在川西北數日,終日翻山越嶺,車馬勞頓,正值同行欲去黃龍,怕高海拔心臟不適被拋在松潘,有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馬拉松喝茶。川人喜茶,由蜀中向中原蔓延。
僧侶、仙道用茶參禪禮佛,富者煮茶粥布施災民,文人學士則盛行斗茶品水,川茶文化如芙蓉般燦爛。史載1941年,成都全城約有五分之一人每天泡茶館……目前成都市區的茶鋪總數已逾3千,消費者每天有20萬人。可現在我落座的茶鋪,海拔有2800多米,傍著岷江湍湍急流,只聞水聲,不聞人聲。時值正午,藍天白云,夏風撲面,人煙稀少。兩個人花10元錢,就獲兩碗蓋碗茶,三碟小吃,瓜籽、花生、炒豆。
坐下來后,抬眼望去,大吃一驚:隔著一條窄窄的岷江,對面山上是一座巍峨瑰麗的觀音閣,飛檐斗拱,參差錯落,且色彩斑斕。左邊跨江而過的一座廊橋更是古色古香,歷經數百年滄桑,依然敦厚沉穩。更為贊嘆的是,支撐橋墩重量的是依次逐步躍出的四、五排圓木柱,橋的重量分散開去,既美觀又合理。當地老百姓稱它螞蝗橋,是因為橋兩頭都有造型雅致的亭檐,拱越的磚瓦結構猶如扭動的螞蝗頭上多個吸盤。視線再下去,川報一同行告訴說,那個不像樣的土垛子,其實正是古松洲的城墻哪,歷時一千多年了。
眼前的露天茶館里,兩株花椒樹,一株杏子樹正枝繁葉茂,如同兩把蓋傘遮住頭頂逼下的陽光。拾級上下,茶鋪周遭,只要石板與石板的接縫處,都栽上了各色蘭花,名貴不名貴不知道,但其花色之絢麗在滬上是不多見的。
我品著看著,仿佛在對江話語,又好像在心書對山佛堂里的禪語,心靜得可愛可癡。懶懶的似乎完全睡著了。不知續過多少水,他們依然是那般熱情……不久,我對面那張桌子來了位矮胖子,手上戴的足金戒指有大拇指那么大,像是個生意人,一會兒又來一個,剛喝上口,又來了一位……忙得矮胖子不迭地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張錢來———川茶文化一大特點是注重人情味,茶鋪里先來的茶客,一定爭著為后來者付茶錢!邊上兩個座位上來了兩位中學生模樣的小伙,各沏了杯茶,一碟瓜籽,我問這大茶杯茶一杯多少錢?回答是一元,當然包括瓜籽。他倆初中畢業剛尋到工作,在賓館當服務員,每月250元。
4、5個小時這么打發過去了。我想,要不是這么閑適,這段時間受高原反應,可夠難捱的了。多虧有了這個茶鋪,才讓我們做了大半天的閑人,品味著真正的川味人情。